梓山夜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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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掌门

叶修还待说些什么，邱非却直接提矛攻上前来。向后跃了一步，叶修也只得无奈笑笑——他知道自己还是免不了和自家徒弟打上一场了。

 

邱非不留时间供他犹豫，似是要将这五六年来叶修传授于他的本事尽数用上。叶修不得已抽伞应对，见招拆招地同邱非斗了起来。

 

邱非到底年纪尚轻，此时情绪亦是不稳，进攻便颇有些失了章法。叶修并不急着战胜他，故意错过了许多破绽，他只耐心同他交手，放任那少年发泄心中的怨气，好待他冷静下来，再像数月前那般为他指点一二。

 

这些时日嘉世已将前任掌门抹黑得人神共愤，叶修清楚他这弟子向来正直，免不了心中忧惧，生怕那个日夜教导自己的掌门真如传言般失了心智。然而嘉世门下弟子众多，所有人都已然对叶秋恨之入骨，邱非就是再怎么不信，三个月过去也难免动摇。今日叶秋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，他无论如何要亲自证实，自己的信仰并没有崩塌。

 

“不疏练习，大有进步。”叶修一边招架着邱非的攻击，一边将他的技法引上正轨，“只是这数月罕有对手与你匹敌，时机抓得不如从前。”

 

龙牙、天击、落花掌……邱非眼角泪痕已经干了，步法手法亦是渐稳，他意识到面前同他交战的仍是当初他耐心而又强大的掌门——这场比试同以往没有任何的区别。

 

“不要急，邱非，刚才那个时机你没有抓好，”叶修道，“脚法不到位，送矛不及时，不过较从前要好上许多了。”

 

一来二往，他们交手的时间竟拉长到了一个时辰，叶修见能指点的该说的都到位了，便不打算再同邱非战下去，千机伞伞尖一挑，邱非手中的长矛应声脱手。

 

少年愣在原地，还维持着一个要进攻的姿势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叶修是如何出手的。

 

昔日嘉世掌门，斗神叶秋，依然遥不可及；今日悉心指导，句句肺腑，也同以往别无二致。

 

面前的男人仍是那个潜心向武坦坦荡荡的叶秋，是那个亲自将一杆长矛送至他手中的嘉世掌门。

 

邱非自第一眼见到叶秋便觉得他顶天立地，如今再见，也依旧如此。

 

这样的人，怎么可能钻研邪道走火入魔，以致害了数十人性命？

 

“掌门！”邱非欲叩头行礼，却被叶修眼疾手快地拦住。

 

“哎，别这样，哥已经不是嘉世掌门了。”

 

“可邱非这一辈子，只有您这一位师父。”少年又一次红了眼眶，经此一战，腔中热血一经沸腾便无法息止。

 

叶修笑起来，“你还是这么让人放心。”无论嘉世待他如何，他仍是在其中倾注了所有心血，嘉世武学早已在江湖上自成一派，他虽想将门派中的歹人一网打尽，却也希望嘉世后继有人。现在看来，有邱非在，这点心思……应是能如愿。这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

 

邱非狠狠抹了一把眼睛，问道：“前日那事，真相究竟如何？”

 

“有人趁我将却邪送至关榕飞处养护将其盗走，杀人后栽赃于我。我已求到霸图副掌门张新杰出面验尸还我清白，只是我不知死者尸首现在何处。”

 

邱非沉吟片刻，道：“此事并不曾交与我们这些弟子，定是杀人者自行处理，此前训练营头目陈夜辉曾带人入山……会不会，是他经手了这个差事？”他做出这样的猜测并非毫无缘由，三个月来就数陈夜辉最喜在他们这些弟子面前说道叶秋的不是，若叶秋真是被什么人陷害，陈夜辉一定脱不了干系。

 

“此事十分危险，我是迫不得已才来寻你。”叶修道，“你能帮我打听到埋藏尸体的地点吗？”

 

“为还掌门清白，邱非在所不辞！”邱非一口答应，抱拳行礼，“若我探听到消息，应往何处寻你？”

 

“就到今天这个地方吧，只不过我大概不会出现。你若是见到个丐帮的大个子在树下蹲着，便问他是不是叫做包子，若是，到时候把消息告诉他便可。”

 

“是，那我今天就先告辞了。”

 

“等等，邱非，我再问你一句，”叶修连忙叫住欲走的少年，“你可知最近沐橙如何？”

 

“苏姑娘？”邱非知道苏沐橙是叶秋义妹，叶秋出事后也去探访过她，只是她始终闭门不出，拒不见客，“苏姑娘已很久不曾出现在晨训了，她居住的别院离我们本就远……不过，这些日子她该也同前辈们去参加武林大会了。”

 

“……这样，便好。”叶修略略蹙眉，随后冲邱非点了点头，“你去吧，千万注意安全。”

 

“是。”邱非又行一礼，转身离去。

 

和树敌众多的叶秋不同，苏沐橙在江湖上名声极好，本就是江湖第一美女，还和人脉甚广的情报贩子烟雨阁阁主楚云秀是至交，叶秋落难还会有人叫好，把她牵扯进来就不是明智之举了。

 

幸好那些家伙也晓得这个道理。叶修心道，如此，沐橙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。

 

迟早有一天得把她接出来……嘉世不可能放过她，她不能在那里久留。只不过在那之前，只能托楚云秀多加关照了。

 

 

送走了邱非，叶修又在杭州城中继续游荡，他那千机伞是苏沐橙已故的兄长苏沐秋十年前赠与他的，一些部件早已老旧。而为了今后可能到来的恶战，他必须做好准备。

 

杭州城到底是嘉世的地界，他庆幸自己的易容术没有退步——任谁见到个素衫的姑娘，也不会想到那是曾经的嘉世掌门叶秋吧。

 

说来的确有趣，叶修早年浪迹江湖的时候什么歪门邪道都零零碎碎地学了一些，易容成女子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，不过这项本事，还真没什么人知道。

 

一晃三日过去，包子等来了邱非。

 

叶修和包子说过了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，包子不太懂门派的纷争，他们丐帮向来和乐。不过他知道自己老大被人欺负了，就义愤填膺表示一定要给嘉世点颜色看看——其实他压根儿不知道嘉世在江湖上是个什么地位，只是在心里把嘉世划进了坏人那一拨。对他来说，坏人打倒就好，所以这些日子他也就照着叶修的意思办事，也办得一板一眼的。

 

“尸体果然埋在山里，”包子转述道，“那小子还给我张地图，画得真好。”

 

“辛苦你了，包子。”叶修接过地图，仔细看了看，“藏得还挺远——包子，你们丐帮是不是有养信鹰来着？”

 

“有，多得是，”包子自豪道，“我认识的都十来只了，它们都是我的小弟——老大你想送信？”

 

“嗯，还请借你一只鸟兄弟来用一用。”叶修点了烟管，笑道。

 

是时候去把霸图的那两尊大神请来了。

—TBC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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